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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章 第 14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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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們倆醒了?”

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。

廖佳伶趕忙回頭去看,只見蘇瑉峻身上早已換了一套不同於昨晚的衣服,手裏提著一個袋子,從漁村的方向踱步而來。

走到他們面前,他蹲下身,從袋子裏拿出三明治遞給沈默的兩個人,垂下的眼睛裏是看不清的神色。

他猶豫了一下,開口道,“你們怎麽會在這裏?”

廖佳伶剛張了張嘴還沒解釋,就被黃晟熙搶過了話茬,“我聽說,這個漁村的沙灘特別漂亮,剛好昨天下班之後我倆也沒什麽事情,就打車過來了。沒想到,你居然也在這裏!”

黃晟熙不似剛剛那般調笑,一臉認真地編著瞎話,邊說還不忘頻頻朝廖佳伶使眼色。

她雖然對他睜眼說瞎話的行為感到無語,卻也還是附和著他的話。

她知道,黃晟熙或許是在保護蘇瑉峻吧,怕他知道了真相會難以接受。如果他知道自己妹妹的靈魂一直跟隨他十三年的話,他會更難原諒自己吧。

蘇瑉峻斜睨著眼睛看著面前笑得一臉狗腿樣子的廖佳伶,直覺告訴他,他們在這裏的原因絕不止這麽簡單。

他在日出之前醒來,起身看到兩個人躺在他身邊熟睡的時候,他甚至以為自己還在睡夢中。

讓他想不通的是,為什麽自己經常回來,卻從沒見身邊的人出現在這裏,也沒有人知道這裏是他幼時的家。而廖佳伶已經在他的咖啡店工作了很久的時間,從來沒有過問過他的家人和身世,也從來不會介入他的生活。

這個神秘的黃晟熙一來,他保護已久的秘密就這樣被他們發現了,他們居然還發現了這個封存已久的漁村......這個他從來沒有向任何人提起過的地方。

雙手插著兜慵懶地站在女孩身邊的黃晟熙,也同樣淡淡的笑著,似乎是能讓他安心的笑容。

只不過這個笑容,像是看穿了一切。

蘇瑉峻忍不住輕輕蹙了眉。

這個神秘的男孩,突然出現在店裏說要打工,並沒有提供任何身份證明。他錄用黃晟熙只是因為看他也是和他們年齡相仿,就沒有過問太多。其實他也根本不知道黃晟熙的身份,只是因為店裏確實人手不夠,而且他皮相也還不錯,或許留在店裏還能招點人氣。

總之他們也才認識了兩天不到,更說不上熟悉。所以對於黃晟熙,他是一無所知。

盯了她很久,想從她臉上看出什麽端倪,可是面前的女孩一直是那副笑意盈盈地看著他,看不出任何破綻。

良久,他忍不住撇了撇嘴,語氣似是開玩笑般,:“原來昨天晚上拒絕我送你回宿舍,就是為了和這小子一起來沙灘看日出?”

“啊?”廖佳伶沒有料到他的話題如此跳躍,又看了一眼黃晟熙,他正賊兮兮地偷笑。

“哎我不是…” 她正想澄清一下,可蘇瑉峻似乎並不太在意這個誤會,隨意地坐了下來,目光悠然地看向遠方的海岸線。

她止住了呼之欲出的話,和黃晟熙對視了一眼。

黃晟熙也坐了下來,不動聲色地伸手從廖佳伶手裏奪過了三明治,咬了一口,邊嚼還不忘吐槽幾句,“要是熱的就更好吃了。”

她嗔怒地瞪了他一眼,剛想搶回來,旁邊的蘇瑉峻輕輕開口了。

“那你應該也聽說了,這個村子的事情吧。”他並沒有看向他倆,只是神色覆雜地目視遠方,眼底深藏悲涼。

“什麽事情?”黃晟熙從三明治中擡頭,一臉天真地問道。

聽到他這麽問,蘇瑉峻終於忍不住轉頭看向他。他正塞了滿滿一腮幫子三明治,疑惑地沖蘇瑉峻眨眼,像極了不谙世事的孩子一般。

廖佳伶也因為沒想到他會這麽問而疑惑地看他,結果看到了和原本的他完全不符的裝傻的樣子,看起來就像是個白癡一樣,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。

你可真是應該去拿奧斯卡獎了。廖佳伶用嘴型沖他說了這句話,卻也是笑著搖了搖頭沒有說破。

只聽身旁的人輕嘆一聲,“這個村子,是我的家,我的妹妹,就在這裏。”

蘇瑉峻緩緩低下了頭,眼裏是藏不住的悲傷和落寞。

“我父母在我們出生之後,就離開這裏去了英國,再也沒回來過。只有我和妹妹,還有奶奶一起生活。”

“十五年前,我七歲的那個暑假,跟著小學老師去外省參加一個數學比賽。沒想到,那一走,就是永別了。全村的人都染上了一種怪病,會渾身潰爛,身體很快就因為大面積感染而高燒不退直到死亡。短短一個月時間,這個村子就被封鎖了,我們進不去,他們也出不來。”

“最後我只知道,全村沒有一個人逃過了這場瘟疫。爆發的兩年後,村子解封,我才得以再次回到這裏,可是,這裏已經變成一座空城了…”

說到最後,他眼前已經被蒙上了一層氤氳的水汽,肩膀也因為隱忍而顫抖著。

看到平日嘻嘻哈哈的boss如此脆弱的一面,廖佳伶也難過地放慢了呼吸。她挪了挪腿,往蘇瑉峻身邊湊近了一些,伸手扶上了他的肩膀。

“她當時還那麽小,我居然沒能陪在她身邊,她該有多害怕…”他終於忍不住把頭埋進了臂彎裏,低聲抽泣起來。

“一切都過去了,你妹妹,她一定會希望你好好生活的。”廖佳伶輕聲開口,手一下一下拍著他的背,像安撫小孩子一般安撫著這個表面看似堅強,內心卻脆弱無比的大男孩。

黃晟熙看著眼前的女孩親昵地拍著另一個人的背,低下了頭,眼裏忽明忽暗,嘴裏的三明治也在一瞬間失去了滋味。

他已經記不起自己有多少次也像他一樣需要別人的安慰,可是,沒有任何人,安慰他的只有冰冷刺骨的空氣,和如置冰窟般的絕望桎梏。

他喃喃道,“下次我難過的時候,你能不能也安慰一下我…”

這句話一說出口,就隨著海水的潮起潮落散去了,沒有留下任何痕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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